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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卷一:石破天驚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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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,關悶油瓶什麽事?幾年不見,這通不明不白的談話怎麽扯上了別人?

他口吻嚴肅,“我讓你在樹林裏跑圈,一是為了測試你的極限,結果發現你在體能和柔韌度上完全沒有天賦;二就是為了讓你進入極度疲勞的狀態。知道為什麽嗎?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危險情況,長期的焦慮,遲來的覺醒,還有襲擊你的那家夥對你的精神影響也非常大,要不是我把你的身體逼得筋疲力盡,你的意識早就崩塌了。”

手裏的煙燃到了尾部,燙得我忙縮手。桌上連個煙灰缸都沒有,我直接把它摁滅在桌面上,然後又點上第二支。煙堿稍稍緩解了我的急躁,我一直沒發現抽煙原來可以這麽舒心。

我想,我終於在塵封的記憶庫找到了那個完整的故事:哨兵和向導,這種隱晦的稱呼用來指代一個異於常人的群體。尋常人只有五種感官,但是他們那些人似乎對於精神能力又有著不一般的掌控。猶記得好像是爺爺和小時候的我說過一句話,“也就是說,這些人和旁人打交道,不用眼睛,也不用耳朵。”

所謂的“向導”有非常強大的意識力量,哨兵則感官十分敏銳,體力和耐力也不同尋常。從字面上理解就知道,兩者互相保護,彼此協助,誰也離不開自己的搭檔。

“怎麽樣,想起什麽沒有?”黑瞎子恢覆了他一貫的悠閑表情,翹著腿坐在床上。

我喃喃道:“很奇怪,我居然記得清清楚楚,那至少是我十歲之前的記憶了。”

他不以為意,“那當然,吳家在給你灌輸這段記憶的時候應該用了一些輔助性的心理暗示,讓這些東西長期保存在腦海裏,以備不時之需。”

“可我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。”我深深吸了一口煙:“你和那個黑衣人都說我覺醒太遲,給我講明白點。”

“你應該只被灌輸了某些關鍵信息,但還遠遠不夠,所以說你需要個師父。”黑瞎子毛遂自薦般指了指自己。“簡單說來,覺醒就是指那部分的體質終於顯露出來。這就像基因,是一出生就決定好的,現在道上幾乎所有人都是普通人,他們一輩子也只可能是普通人。至於你,比大熊貓還要大熊貓。”

我看著他,想到一個問題,“等一下,那你是……”

過了這麽久,黑瞎子還沒有說自己的情況。他這麽了解,肯定不是尋常體質。他嘿嘿一笑,“既不是哨兵,也不是向導,更不是普通人,我是另外一種。”

“另一種?”

“你能用你的精神去感知,我也可以用眼睛去感受。說到底是同一類人,我們都多了一種感官罷了。”他推了推墨鏡,“你以後就會明白,很多東西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。因為你使用的是正常人類的語言,而在人類現有的詞匯數據庫裏,是根本沒有那些相關記載的。”

他說得對。我在沖黑衣人吼完那一聲之後,就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好像是身體裏多出了一個空間,空間裏鋪滿了一些雜亂的東西。我想把它們收拾幹凈,卻不知道該怎麽做。

“我用眼睛來感知這個世界,但這種感知不僅僅是你們所說的‘看’。同理,你的能力也絕非能簡單地概括成直覺或者思維。”

窗外的雨已經停了,耳鳴還有幾分殘留,我不由得拍拍耳朵。在抽了兩支煙後,我終於完全平靜下來,只覺得黑瞎子的煙真不錯,我已經好久沒有找到這種安定的感覺了。我問:“那個人想殺我……不對,那我們這種能力是什麽?”

“我可不知道。”黑瞎子搖了搖頭,無謂地笑笑,“誰知道,也許那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吧。”

“裏面有人嗎?”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,我認得這是前臺小姐。她敲了敲門,房間結構不太穩定,窗戶都跟著震動起來。幸虧廣西不在地震帶上,不然住得也太沒安全感。

我過去開門,“什麽事?”

她滿臉的焦急和歉意,“店裏剛剛來了很多客人,房間不夠用,附近也沒別的旅館了。你們這邊是不是兩個人占了四個床位?不好意思,能不能空出多餘的讓給別人?錢肯定會退給你們的。”

我轉過頭想問問黑瞎子的意思,卻看到他閃身跳下了床,問:“你們店裏來的是什麽客人?”

“一支登山隊伍。”

黑瞎子非常警惕地走到門口,對我做了一個口型:“我感覺到了,他們不是普通人。”

“很強烈的感覺。”他繼續說道,臉色有點緊張。能讓黑瞎子這種人緊張起來的,我心說是有多不普通?

前臺小姐朝過道裏看了一眼,“他們還有一個人沒地方住,就快過來了。算我求你們,騰出一個床位就行。”

我心中卻猛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,吸引著我踏出門外。不是氣味,也不是聲音,而像內心的意識在呼喊著,讓我去尋找什麽,仿佛那才是我此次出行的目的地。

我忽然就意識到,之前那些舒心的感受並不是香煙的效果,而是這個即將出現的人所帶來的。我無法用語言描述,因為我使用的是正常人類的語言,而在人類現有的詞匯數據庫裏,是根本沒有那些相關記載的。這種前所未有的感受,比香煙更容易上癮。

我看到在過道拐角的地上,出現了一個越來越近的影子,然後那個人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。

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。

怎麽可能?那個人自從在青銅門前和我分別後,本該就此徹徹底底地消失了,不是還有幾年嗎?

“小哥?”我不確定地喊了他一聲。

悶油瓶停住腳步望著我,好像露出了幾分詫異的表情。我都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詫異的意思,因為我幾乎從沒看見這種東西在他的臉上出現過。

黑瞎子本來躲在門板後,聽到我喊的那聲小哥後,吃驚地走到門外,道:“是啞巴?”

前臺小姐反應相當快,對我們笑道:“原來是熟人,那還不好說,你們三人就一起睡這屋吧。”

悶油瓶又變回了淡淡的表情,沖她點點頭。他的現身讓我不知所措,但不論怎樣,老朋友的重逢總歸是一件意料之外的驚喜。我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事情發展成了這般田地,但還是跟前臺小姐應下來,“我們認識,就睡一起吧。費用怎麽說?”

黑瞎子上前幾步,勾過悶油瓶的肩大力拍了拍,搶先回答道:“一起付一起付,你們店不用改賬。”

當時我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懵的,心思其實全放在悶油瓶身上,以至於直到前臺小姐踩著高跟鞋咚咚離開,我才想起忘了說退掉第四張床的事情。不過我轉念一想,要是房間裏真住進一個外人,保不齊會被悶油瓶的冷淡和黑瞎子的瘋癲嚇跑,跑之前再打個電話給公安局。

我們三個暫時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組合,一時間氣氛尷尬起來。我有太多想問的了,可是現在又有太多需要顧忌。大概只有我覺得尷尬,黑瞎子已經向悶油瓶問出誰先用衛生間沖澡這種問題了。

悶油瓶抖平被褥,回頭看了我一眼道:“你先去洗。”

這麽多年不見,他第一句話就是這個?真可以說是非常務實之人。我本以為他在客套,不免受寵若驚。然後才瞟見自己的一身汙泥,原來是我臟得影響市容了。

我翻出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,走進衛生間,關門,脫衣,開水龍頭。身上汗味很重,我深吸一口溫暖的水蒸氣,精神上的警惕都卸了下來。正好,一把澡的時間能讓我想想接下來怎麽辦。

外頭那兩個人的目的肯定都和我要買的石頭有關,黑瞎子目前像是同盟,至於悶油瓶,他的疑點更多,我打心眼裏不希望和他起沖突。

捧水洗臉的時候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,如果非要下個定論的話,此時此刻,應該是別人假扮悶油瓶的可能性大得多。想到這,我不由得留心衛生間外的動靜。從邏輯上說,我今天能看見那個人的概率本應為零。

但是我卻覺得,他就是悶油瓶。沒有嚴密的推理,也沒有充足的證據,我就是這麽覺得而已,並且堅信不疑,這是很奇怪的一種感受。或許我可以想得樂觀些,只要那兩個人配合我,我就相當於擁有了兩位傳說級人物的協助。

我洗完出來,換悶油瓶進去洗。借著水聲的掩護,我一邊分神聽衛生間裏的聲響,一邊小聲問黑瞎子:“他剛才有沒有說什麽?”

“你把聲音壓得再小也沒用,他聽得見。”黑瞎子用正常音量道:“只要他想聽,整座旅館裏有多少蚊子都能聽出來。”

我一下子又被拉回剛才那個話題,想了想說:“他是?”

黑瞎子說了個“對”,又道:“哨兵的體質你明白嗎?倒鬥變得易如反掌,啞巴張的功夫至少有一半歸功於它。”

在知道自己成為那所謂的“向導“後,我對這類事情的接受度突然高了許多。悶油瓶有多厲害我清楚得很,他的特殊身份居然也變得合乎情理之中了。但他一直隱瞞這一點,看來哨兵向導這事不單單是開掛那麽簡單。我忽然想起,從小到大,除了爺爺之外,家人還一直對我守口如瓶。

衛生間裏的水聲驟然停止。“既然如此,”黑瞎子笑了笑說:“你和啞巴張就可以相互配合,打遍天下無敵手。”

“怎麽配合?”我楞楞地問道。我心說我只懂一點皮毛,甚至連皮毛裏的跳蚤都算不上。

“配合得好的話,你就是他堅實的後盾。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,就是……”黑瞎子還在搜腸刮肚,悶油瓶已經洗好出來了。他徑直走到我面前,淡淡地問:“你剛覺醒?”

我點頭,心道真是神了,這也能感受出來。

“情況不妙。”黑瞎子提醒:“他的覺醒是由某些人的刺激直接導致的,事前毫無預兆。”

當時體內就像火山噴發一樣,沈睡了幾十年的巖漿直沖雲霄,我沒好意思把這個奇怪的比喻講出來。

悶油瓶把我按坐在床上,又淡淡道:“你的精神,一直在試圖攻破我的防線。”

我意識到他在對我說話,不由得二丈摸不得頭腦。看看悶油瓶,他似乎在等我的回答,不肯再說第二句了。黑瞎子幫我解圍:“他什麽都不懂,白紙一張,我還沒來得及跟他上課。”

悶油瓶保持著那個按肩的姿勢閉上眼,幾秒後睜開,臉色變了幾分,對我道:“你還沒學會控制?”

“我剛要教他,你不就來搶我們房間了嗎,怪我咯?”黑瞎子躺在床上,翹起二郎腿說:“你應該感覺得到,這附近一點兒都不太平。你快點幫他把那些張牙舞爪的意識都捋捋順了,萬一不小心招惹到了什麽,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。”

也許是性格使然,黑瞎子看起來和悶油瓶熟得不得了。我心中生疑,所以蛇沼那時候,黑瞎子就已經知道了悶油瓶的體質?不光是黑瞎子,我身邊的很多人可能都知道這些,然後一直瞞著我。最可怕的不是我聽不懂,而是努力理解之後,依舊聽不懂。

悶油瓶讓我閉眼放松,我依言照做。真正的放松是很難的,我只能盡量放空頭腦,去想一些簡單美好的東西。模模糊糊地,我聽見黑瞎子說:“OK,交給你了。”

星辰宇宙,日月風雲,我仿佛置身於萬丈高空,看到整個世界。身邊有雲朵散了又聚,聚了又散。虛虛實實,縹緲不定,非要形容的話,好像一堆堆的雲團,正在歇斯底裏地擠出水來,我能感覺到這些“雲”就如同擰到極限再也榨不出水的海綿,幾近蒼白卻不肯罷休。

太他媽難受了,這種心理上的感覺好像酷刑。忽然一下,似乎發生了什麽,像是有陣風吹來,強大並且綿長,將每片雲都仔仔細細地鋪平舒展,於是陽光傾灑下來,天空一碧如洗。我的呼吸不由得漸漸舒緩,覺得精神中很舒服。

“哐吱——”我一下被吵醒,看見沖完澡的黑瞎子攀附在對面雙層床上,手腳並用勾著梯子,一個翻身重重地落在上鋪。

黑瞎子的雜技表演結束後,我才意識到悶油瓶已經坐到了我身邊,而自己靠在他肩上。沒想到居然睡著了,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。我立馬坐直,感到渾身舒暢,耳鳴都不見了。

黑瞎子的聲音從上面傳來,“吳邪,感覺怎麽樣?”

我如實說道,“做了個夢,但是夢裏只有感覺,沒有視覺和聽覺……怎麽說呢,卻好像感覺到了什麽,從雨轉多雲到多雲轉晴。”

“哈哈哈哈,果然頂尖配頂尖。”黑瞎子笑得直拍床板,重金屬打擊樂似的,差點沒把它拍斷,“我以前見過的那種人也不少,像你這樣描述自己精神的,還是頭一回遇到。”

“怎麽了?算好還是算差?”我問,心裏有點忐忑。

房間的墻突然被人用力拍打,因為旅館結構不太牢,整個房間地動山搖,連帶門板和窗戶晃了起來。隔壁房的客人大概被黑瞎子的動靜激怒了,怒斥道:“消停點!就這麽爽嗎!”

黑瞎子停下拍床板的動作,立馬大聲回道:“爺爽不爽關你屁事!”

在隔音不好的旅館裏遇到這種情況,黑瞎子回答得也太令人浮想聯翩。看來我和悶油瓶都要背黑鍋了,但願以後不會遇到隔壁房的人。

黑瞎子探出一個腦袋,說:“所謂精神、意識,只是一個約定俗稱的詞,實際上這種感覺因人而異,你可以控制它伸展收縮,就像吃飯喝水一樣。不過像你這樣大齡學徒,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教。”

從我醒來後,悶油瓶就安靜地坐在我身邊,仿佛思考什麽問題。他向我伸出手,道:“把手給我。”

我剛伸過去,就被他握住了。“這是做什麽?”我問。

“剛才我只是從外部調整你的意識,現在我需要深入進去。”他道。

除了我爸,我從小到大也沒和其他男人牽過手。他鄭重地握著,我心想人類表達情感的方式有成千上萬鐘,偏偏牽手就占了其中一種。而悶油瓶這麽嚴肅,我覺得我的想法都玷汙了他的工作。

好像有什麽東西在靠近,我登時緊張起來。悶油瓶捏了捏我的手,“放松。”

在黑瞎子解釋過精神以後,我就總想著那玩意兒。可能是心裏一直在強調的緣故,所以慢慢地似乎感覺到了外部伸來什麽東西,正在一點一點試探我。我下意識想回應它,結果就真的這麽做了。身體深處拽出一根藤蔓似的東西,和它觸碰、糾纏。

在碰到的那個瞬間,我不禁渾身一哆嗦。那種體驗從未有過,非常奇妙。

接著悶油瓶的那股意識一路直行,探到深處。我跟隨著他,終於明白癥結所在,那裏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結,仿佛有數種情感像麻繩一般互相擰繞,到處都是疙瘩。

悶油瓶先找到一根,然後漸漸拉出一段。說到底那是我的精神,本想自己動手。可是它們互相交織在一起,動彈不得,我只能在悶油瓶的幫助下象征性地動彈。紊亂的線頭依次拉了出來,繩結越來越小,最後我可以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舒展開來。

悶油瓶收回他的那股意識,同時松開手。黑瞎子似乎也能感覺到那個東西,掛著笑對我說道:“穩定了,還不錯。”

“第一次的時候,我只是讓你的精神徹底敞開,”悶油瓶解釋:“但是你的體質被壓抑了太久,非常混亂,所以我施加了一點力量過去。”

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沖黑瞎子道:“這下可以出師了嗎?”

“還早,你想得太簡單了。”黑瞎子道:“你的內心,只有一個精神世界,但可以根據自己的潛力,進行各種探索和操作……我們教給你的,不過是前人總結出來的經驗,這個群體太小,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發現。”

猛然間,悶油瓶的意識又闖了進來。嚇得我措手不及,不知道他想幹什麽。但是他安靜的表情沒有變化,我想他也不可能害我,就順從地用自己的精神去回應他。

悶油瓶有些無奈地看了我一眼。我感到奇怪:“你不是想再來一次嗎?”

“我攻,你守。”他道。

聽這意思,原來是模擬作戰,我現在對所有事情都充滿了好奇,馬上來了興致。下一刻,悶油瓶的意識開始全面襲擊,而我調動所有兵力抵擋。悶油瓶在這方面和他用刀一模一樣,迅速敏捷,沒有多餘的花招。

如果讓我和他在現實中刀劍相向,我肯定是他的手下敗將。我心說,可是在那個意識的世界裏,他未必占優勢。然而,一分鐘後,我忽覺形勢不妙,急道:“小哥,我是新手。”

悶油瓶嗯了一聲,繼續向我狂轟亂炸。他的速度實在是很快,我不能有片刻松懈,才勉強和他打個平手。精力都放在了火力前線,我一緊張就容易出錯,一出錯就更緊張。

這樣下去簡直沒完沒了。我靜下心來,引誘悶油瓶向更深處進攻,他作為哨兵的弱勢很快就出現了,速度漸漸慢下來。同時我嘗試著建立某種壁壘,眼下最重要的是隨機應變。

最終悶油瓶被擋在防線之外,無縫可鉆。我想到,這好像還是老子第一次打贏他。

我內心不由有點洋洋得意起來,悶油瓶突然開口道:“吳邪,當初你對我說的話還算數嗎?”

我啊了一聲,這叫我怎麽理解?我對他說過無數話,多半是一句不能被黑瞎子知道的話,可我一個凡夫俗子也沒許過什麽至關重要的承諾。

一剎那,我想起他消失之前,在雪山上我對他說過的話。那時候我還抱著最後一丁點希望,陪他走完剩下的路。可是我怎麽知道他記住了哪句?那時候他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,如今怎麽記得我的苦口婆心了?

我頓時忘了戰局,心思恍惚起來。他的意識趁機從防線的縫隙鉆入,頃刻間,我的那堵壁壘瓦解崩塌,根本沒有丁點防備。

我恍然大悟,悶油瓶竟然利用以前的事情使苦情計。我有些窩火,道:“你使詐。不算,重來!”

黑瞎子全程都好像在看戲一樣,這時笑道:“有意思,二位玩得可盡興?”

悶油瓶搖搖頭,淡淡道:“先吃飯。”

天色漸晚,他不說我還沒感覺。胃裏立刻發出饑腸轆轆的咕嚕聲,而且我心理上也累了。門口不知什麽時候放了張傳單,我撿起一看,附近餐館的廣告。“剛才從門縫裏塞進來的。”黑瞎子道:“你忙著對付啞巴,大概沒註意到。”

我打電話隨便點了三份飯,當人累到一定程度之後,吃什麽都是山珍海味。填完肚子,黑瞎子喊我一聲,讓我去床上做個橫劈叉。“明天正式訓練,今晚先把韌帶拉開來。”

我夾起餐盒裏最後一粒米,道:“我在身體方面真的沒有這種資質。”

“且不說到了明天你會不會又遭到襲擊、能不能逃得過去,身體基礎決定精神建築,主席的話你聽不聽?”黑瞎子桌肚裏東摸西摸,摸出一卷塑料繩來,扔給我。

“那是馬克思說的。”我糾正他,“不對,馬克思也沒有說過,你瞎改什麽。”

不過,反正有悶油瓶在,出不了事。黑瞎子到底是有幾把刷子的人,姑且先看看他要做什麽。我依照他的指示,面朝墻,在床上橫劈叉,用繩子把自己的雙腳綁在兩頭的床架上。我在上鋪,所以床邊有一道鐵欄桿以保證安全。而我的位置又很巧妙。稍微往後一縮便會撞到欄桿,想偷懶都不行。

黑瞎子又把我的手綁在身後,說是要把肩膀打開來,然後道:“現在,睡覺。”

我歪頭看他,不可思議地說:“你覺得我睡得著?”

他笑笑,“這個姿勢,要維持到明天早上,我是怕你無聊。睡不著發呆好了。”

僅幾分鐘後,我就覺得渾身都不舒坦,尤其是關節那處,酸痛無比。黑瞎子的這個方法可說是極其不科學,但是他似乎自有打算,想以個人經驗施展一套魔鬼訓練。我被繩子捆著,發呆這事自認為比不過悶油瓶,就是腦子裏一個勁地想著,那家夥究竟是怎麽從門後出來的?

我褲兜裏的手機傳來鈴聲,也不知道這時候會有誰打電話給我。手腳受縛,我恨不得長出第三只手來。黑瞎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,我看了看他,心想就知道亡命之徒都不是什麽好人。還是悶油瓶好心,爬上來幫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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